“推薪”:
唱片公司总是先支付林夕酬劳,即便林夕交不了货,想退钱给对方,也会遭到对方拒收。社会上常有“追薪”新闻,林夕却是“推薪”。唱片公司总是先支付他酬劳,只要他收下钱,就不怕他不填。林夕想退钱,对方却往往拒收,只请求他改填其他曲目。因此林夕的填词费一度飞涨,“配额”又有限,像股票一样有升值潜力。
菲林合作:
林夕曾说:“我与王菲是没有名分的夫妻。”
而在众多合作过的歌手之中,王菲也是林夕最最钟爱的一位。
早前林夕也为王菲写过《无奈那天》这样流畅细腻的作品,但在潘源良,陈少琪等一干词人中间未见特出。直到1993年为王菲填了改编自Tori Amos的作品《冷战》,1994年填了改编自Cocteau Twins的《知己知彼》《胡思乱想》,再为王菲精心创作《梦游》《纯情》《蓝色时分》等一干作品之后,今时今日所称之所谓“林夕风格”才逐渐成型。
1994年王菲出版了《胡思乱想》《讨好自己》《迷》《天空》《盒装精选》《DISCEP》《诱僧OST》等多张专辑,最终以高产优质的大热姿态夺得年度香港最佳女歌手奖,已成为王菲御用词人的林夕可谓功不可没。他为王菲写的《知己知彼》,《蜜月期》《背影》《我怕》《飘》等作品,都令人拍案叫绝。
1995年王菲出产不多,仅一张TRIBUIT的国语翻唱专辑《菲靡靡之音》和一张粤语专辑《Di-Dar》,个人以为两张都是王菲的杰作。林夕包办了《DI-DAR》专辑的九首粤语词作(国语歌《流星》由周耀辉操刀),其中《我想》,《DI-DAR》,《迷路》,《无题》,《假期》都是优秀之作。尤其一首
张亚东谱曲的《我想》,唱作俱佳,“可能是/但是未成事/几乎是/但是未成事”林夕在GRUNGE的和弦下利用中文的音节音韵,创造了仿如古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感情心事。
1996年王菲推出了个人创作集《浮躁》,林夕与黄伟文各填了一首作品,余者王菲包办。这是迄今王菲最成功的专辑。全面展现了王菲的创作才华。林夕与黄伟文在专辑中的作品《分裂》《扫兴》俱为保持水准之作。倒是王菲自己填的《堕落》《末日》颇为出彩。值得注意的是,《分裂》是林夕替王菲写的第一首国语词。而年底王菲推出的EP《玩具》,林夕又交了一份完美的成绩单,沧海桑田的《约定》在1997年夺得香港电台的最佳词作奖,也不知唱醉了多少痴缠在爱情中的怨女痴男。
1997年王菲转投EMI,旧东家新艺宝当年推出的《自便EP》《菲卖品》都是1996年灌录的旧作。精选集《菲卖品》中首次发表的作品《不得了》林夕将王菲特立独行的个性拿捏的恰倒好处。 同年百代发行王菲加盟后的首张专辑《王菲》,林夕再次为其创作了绝大部分词作。其中《你快乐所以我快乐》风行一时,成为流行语。1997年是林夕第一次大批量创作王菲国语专辑词作。
1998年的《唱游》中林夕一口气创作7首国粤语词作,其中几乎所有作品都运用了排比句势描摹爱情。一首王菲亲自谱曲的《脸》,林夕则实实在在后现代了一把,“呼吸/是你的脸/你曲线/在蔓延”“攀过你的脸/想不到那么蜿蜒/在你左边的容颜/我搁浅我却要/继续冒险”。林夕还凭借该作获得当年台湾金曲奖的“最佳词人”奖,可谓名至实归。
1999年王菲经历婚变,其后的专辑《只爱陌生人》,林夕含蓄隐晦的体达王菲的心态。《当时的月亮》称得上个中翘楚。“当时我们听着音乐/还好我忘了是谁唱/当时桌上有一杯茶/还好我没将它喝完”,民谣风格的《当时的月亮》在王菲的演绎下如锃亮的银器,在黄昏的雾气中闪烁光芒,缅怀逝去年华。标题曲《只爱陌生人》先声夺人。CYKONG作曲的《百年孤寂》林夕漂亮的当诗就词:“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风属于天的/我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天属于谁的/我借来欣赏/却看到你的轮廓”这后一段词写得尤为气势磅礴,非林夕不能作。
2000年王菲推出的年度大碟《寓言》则第一次将全部12首词作交由林夕全权负责。《寒武纪》《新房客》《香奈尔》《阿修罗》《彼岸花》,故事性的串联了爱情的因果。来不及相遇的镜花水月,我说你好你说打扰,嘴唇挑选颜色感情寻找模特,那比梦还沉的叹息,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却记住了……这些羽毛一样薄薄的细节在专辑里神出鬼没,时刻让你的心灵偏离物性的轨道趋向美感的中心。
2001年王菲的同名专辑《王菲》问世,其中林夕包办了《等等》《打错了》《流年》《夜会》《白痴》《两个人的圣经》《单行道》《迷魂记》《不眠飞行》等九首歌曲的词。
2003年王菲的《将爱》专辑中,林夕创作了《美错》《乘客》《四月雪》《烟》《MV》《花事了》。
关于徒弟:
老大:林夕
成员:林若宁,林日曦
成绩:2009年,林夕和林若宁包办
李克勤专辑《Three some》,林日曦已在王梓轩歌碟中主写多首词作。
一直以来,林夕从未在公开场合正式宣布“收徒弟”的消息,但是“林夕徒弟”的头衔却早已被标签在填词人林若宁,林日曦身上———三人同样以“林”姓开头发表词作的笔名,词人身份背后同于香港商业电台就职的经历,词坛“林氏”系谱似乎也有迹可循。
2009年12月30日,
李克勤推出专辑《Three some》,封面主角有三个人———他和包办整张大碟歌词的林夕,林若宁,以“铁三角”形式粉墨登场。2007年,2009年两次在香港乐坛颁奖礼上从林夕,黄伟文中突围并斩获歌词奖项的林若宁,在《Three some》这张专辑中与师傅的携手露面引起不少关注,于2007年发表第一首词作的林日曦,出道短短两三年间,已在王梓轩歌碟中主写多首词作,更是一手包办乐坛新人乐瞳整张EP的构思和歌词创作。
香港流行歌词的代名词,词圣,词神,夕爷……林夕如今在粤语词坛的至尊地位是绝对的毋庸置疑。在约访林夕前的11月中旬,特地在香港听由他主讲的《歌词·时代》讲座。讲座刚开场,在台上演讲位就坐的他开场没多久就因躲避舞台灯光“聚焦”而小折腾了下,站起,移动,从舞台左边走到右边,从光亮处走往角落暗处,带着不安分,全因不适应被聚焦或不想成为台上唯一焦点,外界高调的赞誉与他一如既往的低调相映成趣。
一份“使命感”,两个“徒弟”
“风雨急岁月赶”林夕写给
古巨基的一首《时代》道出了光阴飞逝,转眼间他在填词这个行当里也即将迎来第26个年头。
从当年那位怀揣填词梦的青年学生成长为现今粤语词坛受人敬重的“老师”,林夕在说自己26年间的变化时,语调没有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而是平静如一杯温水,“最初是很喜欢填词这份事业,最大的满足感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东西,譬如有歌上榜,在收音机或者任何媒体听到自己的作品会很高兴,到了中段则是享受创作上的突破,我会从中得到快乐,慢慢地写得越久,使命感和对这个行业的感情深厚了,希望能扮演到一些`角色`。”
林夕正在慢慢向自己的“角色希望”靠近。有时他是填词讲座中的主讲,有时他是伯乐音乐学院填词课程的教学老师,有时又是林若宁,林日曦两位后辈的“师傅”……林夕曾经说过收徒弟要讲求缘分,“如果碰上一个我觉得他很有才华,他也不介意牺牲花样年华的人,我会尽所能帮助他达成理想……以后再碰上我想比较难,因为已经有两个”。
林泽合作:
在华语流行乐坛老人当道的年代,泽日生算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了。直到2005年初他才发表了第一首正式作品,可就是这首处女作,却席卷了当年的所有颁奖礼。那首处女作,就是红得发紫的《富士山下》(国语版:《爱情转移》)。
长句。再长,再长,长到不能再长。这种概括虽有失偏激,却是泽日生的曲子最明显的特点。这种流水式的长句风格,无疑对于填词者会有着致命的诱惑。填词人永远都会偏爱长句,因这提供了更多表达的可能性和完整性,在声调的把握上也有着更多天然的便利。当然羡慕归羡慕,这份便利仍然落到了名声显赫的林夕老爷的头上。
不到三年间,林夕+泽日生这对新老组合交出了四首最主要的“作业”:除了上面提到的处女作有普通话和粤语两个版本,其他三首都是粤语歌:
谢安琪的
《钟无艳》,
容祖儿的《搜神记》和麦家瑜的《不方便的真相》。
这三首歌,可谓一首比一首句子长。
《钟无艳》作为《富士山下》的姐妹篇,基本上还是维持了原来的框架。主歌是一连串13个字的句子,副歌第二句在你悲伤一刻必须解慰找到我乐趣的15个字是整首歌最长的单句——但比之《富士山下》的11个字已经有了提升。有些句子显然是对应着《富》中的句子的,让人不自觉联想到这首歌是女子的口吻对应着《富》中的男子而得来的回答。但漂亮笑下去/彷佛冬天饮雪水显然是对应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只可惜这首歌是收在新曲+精选专辑里,随着
谢安琪第二年《喜帖街》的横空出世,这首歌在光芒之下似乎略逊了一筹。
不过林夕与泽日生合作的歌曲中,句子最长的却是另一首遗珠,2008年的《不吐不快》。林夕密集的词令歌手
张敬轩须一口气唱出25个字,连唱四句,开篇便是100字的轰炸,而歌曲末尾更是以一句“任何密友/任何伴侣/和谐互斗/投缘互信/尊敬退缩/生疏挂心/忽近又远/跟世态摇摆”的33字超长句子结尾。
随着流行音乐越来越开始细分市场,相信这种原来很难见到的超长句子,会成为一种新的流行。因为,越长越简单——越简单,却也越难。
荣林合作:
荣林合作始于86年林夕填的《妄想》这首歌,它收录于哥哥
张国荣87年发行的唱片《Summer romance》中。虽然《妄想》并未HIT,但其中叠出的佳句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如/潮湿的空气沾湿我眼圈零星的招贴告示令我乱/这种欲语还休,着眼于细节的“侧面”式的写作手法使得整首歌词免落俗套。而大量运用的对比,则让这首歌词具有很分明的层次感。哥哥天生“猫王般”的嗓音,更是让这首歌显得那么入味,但遗憾的是,它并没有走红。
值得庆幸,哥哥与林夕的音乐之缘并没有就此终止。次年,林夕为张填的《无需要太多》入选了1988年香港电台第11届“十大中文金曲”。1989年,哥哥的大碟《侧面》短时间内在香港本地的销量就直逼七白金,并获得“叱咤乐坛大碟IFPI大奖”。其中由林夕作词的同名主打歌曲《侧面》是那一年最风光的得奖歌曲,也拥有最意味深长的底蕴,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更多认识
张国荣。林夕帮他说出了“你所知的我其实是那面”这样真实的话:轰轰烈烈的风光背后,有太多说不出来的苦,“透视我吧,可感到惊讶？
89之后,95之前,林夕为哥哥填的词少之又少,但其中电影主题音乐《红颜白发》《追》和那首与
辛晓琪合唱的电影插曲《眉来眼去》都很出色的。歌曲《红颜白发》是
张国荣于1993年为其主演电影《白发魔女传》所作主题曲,亦是贯穿全片的主旋律.该歌曲获第3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奖【最佳原创歌曲】。《追》获第14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奖最佳电影歌曲奖和第31届台湾电影金马奖奖最佳电影歌曲提名。
1995年哥哥复出乐坛。
张国荣后期非常leslie风格的作品,很大一部分都是林夕的词。林夕替他打造了大量不同风格的歌词,飞扬,缠绵,妖媚,忧郁,沉溺,喜悦,悲伤。难怪林夕说那是哥哥给他的礼物,除了哥哥
张国荣,没有人能把这些时而华美,时而魅惑,时而大气,时而凄凉,时而醉心,时而带有末世情结的歌词演绎到如此境界。
1996年哥哥推出了真正的出山之作《红》大碟。里面的十首歌,全部由林夕作词。歌曲《红》好像是一幅抽象画,画中只有红与黑两种颜色。明艳与沉重完美的交融。而
张国荣的曲+林夕的词把那份斜阳西下,天地之间即将由红转黑的意境表达的淋漓尽致。
1998年《这些年来》大碟比较起《红》更像是一种回顾。整张大碟共四首歌,亦全部由林夕作词。在这张专辑中
张国荣又从高贵性感的LESLIE变回我们更为熟悉和亲切的哥哥。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那首由
陈小霞作曲的《最冷一天》,在歌曲中林夕写道/任面前时代再低气温多麼的庆幸长夜无需一个人/,这首歌道出了看尽苍凉与浮华后哥哥的心态。是他的另一个侧面。
1999年的《陪你倒数》是前两张专辑的延续。专辑主打歌《左右手》获得1999年几乎所有的流行大奖。这首歌曾被外界认定是林夕写给哥哥的宣示其性取向之作。哥哥这回用夕爷做了挡箭牌,所以林夕不得不出面辟谣:“这首歌他事前没同我讨论过,是我自己想写用一只手拥抱,一只手告别,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
张国荣于2000年推出的的一张专辑《大热》,此专辑获得了第23届香港电台十大中文金曲奖。此专辑最耳熟能详的莫属《大热》和《我》了,这两首歌均由
张国荣作曲,林夕作词。《大热》是专辑的同名主打歌,节奏强劲的舞曲风格突出了“大而热的爱情”感受。稍显怪异的背景音乐和躁动的节奏型给人造成一种紧张的气氛,给人一种洒脱而大气的氛围。而其中的那首压轴主题曲《我》真正是林夕为哥哥写得自白。随着这首《我》的问世都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因为
张国荣可以对着全世界说什么是光明和磊落。哥哥在后来接受访问时曾说过,最喜欢的自己的歌曲便是这首《我》,他为在自己的后半生能交到林夕这样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人而感到高兴。
哥哥临终前所灌录的10首作品,一一收录于《一切随风》专辑。十首歌中有六首曲子由哥哥创作。 主打歌《玻璃之情》为哥哥亲自作曲的最后作品,林夕填词,歌词十分凄怨,曲中描述一个人对爱情的怨恨,以玻璃来形容脆弱的爱,词中的一句“牵手来空手去”,只能说这是一段谶言,易碎玻璃的堕地象征着一切缘分的终止……
林夕自传1:
我有时想赞自己感情丰富,有时想赞自己善于观察,有时想赞自己雌雄同体……
到头来,我自知只是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已,爱歌词,所以不惜代价模仿着做这样的人。
我在叱咤颁奖礼上多谢过一个人,说他比我更了解熟悉自己所写的,这几年很想写得好,就是为了不想令他失望,这个人就是林若宁。
多谢他帮我所写的小眉批大搜查,要我为自己这个四十五首歌词写事后感,实在惨过再婚。但,放心,因为心灵相通,林若宁所写的,我都视如己出。
林夕自传2:
986再不是2006
回顾很容易令人惭愧。这四十八首歌,竟然哀多乐少,我也只能但愿让时间沉淀后能成为有共鸣的有得着的呻吟,否则对不起我爱的流行曲。
有一个女孩在分享焦虑症的讲座后跟我说,我很迷你歌词中的凄美,吓得我毛管直竖。皇天在上,我没有存心美化哀伤,我只是随着旋律记下我一些遭遇,情绪,体会。的确,20年来一直在找寻快乐,自然也碰上了哀伤,我没有回避也没有如传闻中的沉溺,只是让它消化,抒情完毕,即使勾引过别人的眼泪,也勉强算是场功德。泪会累,明天便会不一样。悲哀无用,但没有经历过解拆过,又如何了解快乐？林若宁说:“打死我也不相信,写得出《你的地狱就是我的天堂》的人,岂会写出《给自己的情书》。”不入过地狱,又怎懂得保护自己的必要与窍门,我对爱的执着现已化为自爱兼爱,善感而不多愁。他不信,我便打死他好了。
多年来我认为最了解我的人就是林若宁,这次每首歌的评注我们是分头写的,有趣在考验我们之间的灵犀。
我很多谢duncan,让这辑字传,足以记录我入行成长的历程。从raidas到音乐工厂到华健到王菲到理解何谓大爱的时期,一口气听下二十年的无常变化,请谨防精神分裂。
我很多谢黄仲凯帮我想出林夕字传这四个字。我慢过他,真是羞家。
我很多谢林若宁不断在批注中单打我写得出做不到,能医不自医。我一斗气,可能就立地成佛。
我很快乐。
其实,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爱情也如此,逛过就已经足够。
